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暗黑版「解忧杂货店」?致郁系推理女王真梨幸子烧脑神作《人生相谈》书摘连
- 2020-07-1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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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个女人赖在我家不肯走
我是一个苦恼的十六岁高中女生。
爸爸在六年前往生,之后我就和妈妈、奶奶、弟弟四个人,守着爸爸留给我们的东京近郊二房二厅的平房勉强维持生活。
四年前,奶奶不知从哪里带回一名女子。那是四十岁左右的女子。她似乎有什幺苦衷,据说正在找住处和工作。听她说起来,身世非常可怜,目前的处境又实在艰困,妈妈和奶奶便决定暂时把房间租给她。
然而,她完全没有找工作、找新居的意思,不知不觉竟在我家定居。她住六张榻榻米大的房间,我们一家住四张半榻榻米的房间。而且,她还把两个小孩带来,变成七个人要挤在两房两厅的屋里。她一毛钱都不出,水电费、伙食费增加,害我们一直入不敷出。原本靠爸爸留下的保险金、奶奶的老人年金和妈妈打工勉强能过活,但自从她们来了,就常办小额信贷。
我问妈妈和奶奶能不能想想办法,至少要她出部分生活费,但心慈的奶奶说「他们很可怜」,一点也没放在心上。奶奶还资助她,给她钱。于是,她和她的小孩嚣张起来,反客为主。像是弟弟就不断受到欺负,玩具和衣服全被她的小孩抢走。
去年奶奶逝世,以为她们总该搬走了,不料她竟说「我和奶奶签有租赁契约,你们不能无缘无故把我们赶出去。想要我们走,拿一百万圆搬迁费来」。
一百万圆搬迁费!这幺一大笔钱,我们怎幺可能付得起?妈妈怕了她,她说什幺就是什幺。
如今,根本不晓得谁才是这屋子的主人。
这样下去,我家的屋子会被她夺走。
我实在很想把她和她的小孩赶出去,我该怎幺做才好?我们当然付不起搬迁费。我真的很烦恼。请帮我想想办法。
(苦恼的屋主之女)
1
「只能杀掉他们了。」
我听到有人悄声交谈。是妈妈和姊姊的话声。
我用力抓紧棉被。
一到这个时间,妈妈和姊姊一定会开始这幺商量。就在我上床一小时后,大概十一点多,她们会进来房里,蹑手蹑脚铺被垫。每次都会吵醒我,但她们根本没发现,接着就会双双发起牢骚。
「今天的咖哩有怪味,会不会又乱加什幺?」
「上次味噌汤里还有头髮,真不敢相信。」
「故意的?」
「当然是故意的吧!迟早有一天会下毒。」
「就是啊,这样下去,我们会没命。」
「只能杀掉他们了……」
只能杀掉他们了。
这话不知听过多少次。约莫是类似「晚安」、「早安」的问候语吧。每次吐出「只能杀掉他们了」,妈妈和姊姊就会安静下来,不久便会听到睡着的呼吸声。
然而,这一天不同。
她们钻进被窝后,悄悄话仍说个不停。
「那要怎幺下手?」
「在茶里下毒?」
「不能下毒啦,会被查出来。而且,要从哪里弄来?」
「那幺,拿菜刀刺杀?」
「可以是可以,但很难清理,恐怕会流很多血。」
「要不然,勒毙?用勒的就不会流血了吧?」
「之后呢?尸体怎幺办?」
「分尸?」
「不要,好噁心。」
「找个地方埋?」
「什幺地方?」
「说到埋尸,不都是山上吗?」
「山上?这一带又没有山。」
「不然去八王子那边?」
「得準备车子。」
「愈大愈好,像是旅行车或小货车之类的。」
小货车?难不成打算把他们全杀掉?
我益发用力抓紧被缘,咬紧牙关。否则,我怕牙齿会格格打颤。
妈妈和姊姊的话还没说完。看来,今天她们真的气坏了,可是也不能因为这样就、就……
+
我们一家住在一幢小平房,从新宿搭电车小田急线四十分钟后,得再转公车十分钟。在我上小学之前,全家住进这幢二房二厅的屋子。
当时我还小,不清楚原由,但那屋子除了我们,不知为何还住着另一家人,而且不是亲戚。妈妈叫他们「食客」,是寄生在我们一家身上的废物。既然是食客,好歹要有个食客的样子,客客气气、安安分分过日子,但那些人简直把我们家当成自家。
不仅在门牌上大剌剌写上他们的姓名,电话一响就抢着接,还报上自己的姓氏。
妈妈提醒过他们好几次,但他们从来不听。不但不听,还瞪大眼吓我们。
洗澡也是比我们先洗。等我踏进浴室,浴缸里只剩一点点热水,而且漂浮着头髮、油垢,看着就噁心。不晓得他们的神经是怎幺长的?根本是一家子小偷。我讨厌死那一家人了,尤其是「健」。
健是食客家最小的孩子。他比我低一年级,就是个狂妄的死小孩。玩我的游戏机、霸占我的钢弹模型、随便拿我的衣服穿。稍不注意,还会吃光全部的点心。
明明是食客。
明明那幺混蛋。
明明比我小。
我真的、好、讨厌、他。
今天早上也不例外——
对了,后天星期日,要办我的庆生会。
办庆生会其实有点不好意思。那是女生做的事。可是,最近也有满多男生在办。今年就有三个男生找我去。当然,不是找全班同学。只有一些特别的人会受到邀请,放学后寿星会偷偷给邀请卡。这样说像在自卖自夸,但我人缘很好,只要有人办庆生会,我一定会收到邀请卡。不过,其实挺麻烦的。去就要带礼物,零用钱哪够啊!然而,即使是小学生,交际应酬还是十分重要。所以,每次有人邀约,我都会蹦蹦跳跳大喊「有够开心!」,表现出最大的喜悦。绝不能忘记演好演满,这就是维持好人缘的祕诀。
话说,这次换我办庆生会。我徵询妈妈的意见,一开始她有些迟疑,随即变得兴致勃勃。妈妈打骨子里是欢乐的拉丁人,最爱这类活动。姊姊也说「既然要办,就盛大办一场。办成班上最好的庆生会」,一下卯起劲。姊姊打骨子里好胜要强,什幺都喜欢第一。
接下来,我们一家人就满脑子庆生会。邀请卡怎幺做?要订哪家蛋糕?準备什幺吃的?
可是,有个问题。
那些「食客」。
假如他们在场,好好的庆生会就毁了。别的不提,怎幺向同学解释那些人?
就算不用解释,我们家是只有两个房间的小平房,他们就占据一间。
「后天星期日,能不能请你们把屋子空出来?」
今天早上,妈妈在餐桌上客气地说。那些人装成没听见。可是,妈妈没认输,又稍微提高音量:
「后天有庆生会,有十五个小朋友会来。所以,一个房间太小,我们想用两个房间。」
「庆生会?」
像猴子般叽叽叫的,是健。
「我也想办庆生会!」
健每次都这样。别人做什幺都要学,别人有什幺都要抢。
「我想办庆生会!庆生会!」
他以为只要大声吵闹,就能得到一切。
「小健的生日是什幺时候?」
姊姊问健,想跟他讲道理。
「十二月。」
「那不是还有两个月吗?而且,十二月有圣诞节呀。」
妈妈忍不住插嘴。可能是被这两句话惹到了,芙美突然开口:
「下下个月,我们帮小健办庆生会。」
芙美是健的姊姊。这个人也不好对付,永远板着脸,看我们客气,就要当家作主。
「今年除了圣诞节,再另外帮小健办庆生会。所以,你安静吃饭。」
芙美骂人似地说,健就乖乖缩回去了。健虽然狂妄任性脾气又差,却很怕芙美。我从没看过他跟芙美顶嘴。
儘管让健闭上了嘴,但问题不在那里。
我的庆生会。
后天的庆生会要是食客在家,实在不方便。得想办法赶他们走。
「不行,后天我朋友要来。」
可是,芙美坚持不让步。
「不能改天吗?」妈妈窥探着芙美的脸色问。
「不能,很久以前就约好了。」
「可是,庆生会一年才一次。」
「换个地方不就好了吗?像是家庭餐厅、速食店之类的,听说最近店家都会帮忙办这种活动。」
「那种地方很花钱啊。」
「去借钱不就好了。」
妈妈的脸颊抽搐着,姊姊也一样。
我的脸大概也在抽搐。
说起来,为什幺要以你们这些食客的方便为优先,我们还得特地花大钱去别的地方办庆生会?而且,居然叫我们去借钱?
岂有此理。
真的是岂有此理。
我不经意往旁边一看,健从餐桌上消失了。回头望去,他在房间里,正把一组雕刻刀放进书包。
那是我的。那个铅笔盒是我的。那块垫板是我的。那本笔记本也是。那个书包也是!
不甘心、不甘心,我不甘心!
我不知不觉哭出来。不管怎幺擦,眼泪仍流个不停。
「不要办庆生会了。」
我丢出这句话。
反正,庆生会收到的礼物也会被健抢走。一定的。既然如此,乾脆不要办什幺庆生会。我不想再尝到不甘心的滋味。
一股强烈的冲动驱策着我,我跑到健旁边,抢夺他的书包后,抽出他的课本,塞进我的。
健又发出猴子叫抗议,芙美露出可怕的表情,无声责骂着我。
吵死了,闭嘴!
我丢下这句话,冲出家门。
后悔、痛恨、不甘的情绪交织,心脏剧烈跳动,胸口隐隐作痛。我几乎是逃向学校。这种时候还乖乖上学,如此坚强的自己真是太可怜了。
「等等!」
姊姊追上来。
「放心,会给你办庆生会的。」
「可是⋯⋯」
「妈妈和我会想办法,你不用担心。」
姊姊这幺说着,帮我擦掉眼泪,但不安仍如阵阵废气冒出,充斥着我的心。
庆生会真的办得成吗?
我的不安,到了晚餐时间依旧没消失。不仅没消失,还愈来愈浓。
那天的晚餐是咖哩饭。
我喜欢牛肉,但食客害我们最近一直吃猪肉。我不讨厌猪肉,却很怕廉价的进口猪肉的肥肉。偏偏,摆在面前的咖哩饭里放了一大堆肥肉,活像扔进烂泥的剩饭。听说今天是和子阿姨掌厨。和子阿姨是芙美和健的妈妈,不爱说话,一天到晚不晓得在想些什幺。我妈妈不喜欢和子阿姨,说她「阴森森、讨人厌」,跟她保持距离。和子阿姨确实挺阴森。儘管不曾说出口,但从那阴险的眼神,看得出她瞧不起我们。此刻,那双细眸也紧盯我的手,监视着我。她的视线带着威胁:「敢剩下我可不饶你」。这一定是报仇,因为今天早上我抢了健的书包⋯⋯不对,那本来就是我的啊!对嘛,是我的⋯⋯咖哩的气味呛入鼻腔。
往旁边一看,妈妈和姊姊都皱眉瞪着咖哩。她们似乎也感到不对劲。
没错。这咖哩的问题不单是肥肉,显然有股怪味。虽然有咖哩的味道,但掺杂着刺鼻的馊味。
我想起最近轰动的咖哩案件。发生在W县的毒咖哩命案。那个女的凶手长得十分神似和子阿姨。
我觉得背上一阵凉凉的。
「你不吃吗?」
芙美不怀好意地笑着问。她吃的是披萨。
那是刚外送来的豪华海陆披萨,铺满培根、虾子、鲔鱼、玉米,会牵丝的起司,看起来好美味。外送菜单上最贵的一款,我梦想中的披萨。每次瞥见挂在电话旁的菜单,我都会猛吞口水。此刻,那款披萨就在眼前,但我分到的是像餵猪的馊水般、莫名其妙的咖哩。整幢屋子都是披萨的香味,摆在我面前的却是发出怪味的咖哩。
我好想哭。实际上,我眼周好热,热到发痛。眼泪快流出来了。
「你不吃吗?」
这次换健坏心地望着我。他拿着披萨,上面有好多我喜欢的虾子。
「你不吃吗?」健重複问。
我快忍不住眼泪。
不要哭,现在哭就输了。
「你不吃吗?」
我咬紧牙关。
「你不吃吗?」
健故意炫耀般,津津有味嚼着披萨。
「你不吃吗?」
吵死了,闭嘴!
我内心一隅似乎短路了。回过神,我已拿起那盘咖哩扔向披萨。
健的哭声,和子的怒声,芙美的骂声,还有我妈妈的怪叫声响起。
那是极为刺耳的噪音。
我捂住耳朵,跑进房间,把身体塞入壁柜。
闻着霉味,我的鼻子发痒。可是,我喜欢这味道。喜欢这黑暗。喜欢这湿湿凉凉的空气。喜欢这封闭感。只要待在这里,世上令人厌恶的一切就与我无关。在这里,无论哭得再厉害,也不必在意任何人。在这里,连死亡都不怕。在这里——
我哭了多久呢?
察觉有人,我抬起头,发现拉门微微打开。姊姊的脸出现在十公分左右的缝隙中。
「去洗澡。」姊姊说。
「咖哩呢⋯⋯?」我问。
「放心,都收拾乾净了。所以,去把自己弄乾净吧。你衣服沾到咖哩,有一股臭味喔。」
洗完澡回到房间,被子已铺好。我不管头髮还是湿的,直接钻进被窝。
我的眼泪已乾。不管是健,或是咖哩,我都不在乎了。
我只担心一件事。
庆生会。到底会变成怎样?我的庆生会。第一个庆生会。
⋯⋯到底会变成怎样?
本文摘自《人生相谈》
「有没有一个人,能够解决我所有的烦恼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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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致郁系(イヤミス)】
2007年由评论家霜月苍所提出的说法,指的是「余味不佳,让人读完之后心情很差」的推理小说。近年来在日本蔚为风潮。这类作品的创作者多数为女性作家,擅长以女性内心的阴暗面为故事主轴。此风潮在2011年的东北大地震后进入高峰,一般认为地震逼使读者面对更为残酷的现实,而女性又比男性更擅长面对这种状况,因此以女性面对残酷外在为题材的作品,便顺势成为风潮。代表作家包括真梨幸子、沼田真帆香留(《百合心》)、凑佳苗等人。
作者︱真梨幸子
Mari Yukiko
1964年生,毕业于多摩美术大学映像美术学科。
2005年以《孤虫症》获得第三十二届梅菲斯特奖出道。
以深入挖掘女性内心的令人难以直视,却又深受吸引的负面情感为人所知,是当今致郁系推理小说的女王。此外,真梨也相当擅长独特细緻的作品构成,总是读者带来出乎意料的阅读体验。
2011年出版的《杀人鬼藤子的冲动》文库版销售突破六十万册,和续集《杀人鬼藤子的真实──笼中的访问者》是她目前的代表作。
译者︱刘姿君
台大农经系毕,赴日归国后曾任职于贸易商,现为专职日中翻译。
译作有《白夜行》、《幻夜》、《红色手指》、《我杀了他》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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